萨克的手钳住莉娜的胳膊，像铁箍一样。
莉娜的尖叫在空旷的矿道里回荡，随即被粗暴地打断。
“吵什么！”
萨克反手一掌，掴在莉娜脸上。
她跌倒在地，脸颊迅速红肿起来，嘴角渗出血丝。
她捂着脸，身体缩成一团，细微的啜泣声断断续续。
萨克脸上是扭曲的笑意，他弯下腰，酒气混杂着矿洞的尘土味扑面而来。
“还挺倔。”
他伸手去抓莉娜的头发。
雷恩吊在半空，铁链深深勒进皮肉。
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，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。
放开她！
这无声的呐喊几乎要撑破他的胸膛。
他试图挣扎，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换来的只是肩膀脱臼般的剧痛。
血，沿着手臂流下，滴落在下方冰冷的岩石上，晕开一小片暗红。
他看着莉娜蜷缩的身影，看着萨克那只逼近的脏手，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。
莉娜没有再尖叫，她只是抬起头，泪水混合着血污的脸上，那双眼睛却首首地看着雷恩。
那里面没有祈求，只有一种破碎的绝望和一种……奇怪的平静。
她似乎知道结局。
雷恩的心脏被这眼神刺穿了。
“雷恩……”莉娜的声音微弱，几乎被矿道的风声吞没，“我娘说，北边……有种蓝色的花……开在雪地里……”她的话语断断续续，像是在呓语。
那是她藏在心底的，关于自由和家乡的微光。
她常在夜里悄悄对雷恩说起，说等逃出去，一定要去看看那片雪和蓝色的花。
那是支撑她在这个地狱般矿洞里活下去的唯一念想。
萨克显然对这种临终遗言般的低语感到不耐烦。
他啧了一声，揪住莉娜的头发，将她半提起来。
“废话真多。”
他另一只手握成拳头，准备再次挥下。
不！
雷恩的意识在呐喊。
他能感受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在奔流，冲撞着每一处束缚。
他瞪着萨克，眼眶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。
如果眼神能杀人，萨克早己被凌迟。
“还瞪我？”
萨克注意到了雷恩的反应，他停下动作，转过头，脸上露出更加残忍的笑容，“74号，好好看着。
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，也是不听话的下场。”
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，尤其是在雷恩这个不久前还敢藏匿矿石的奴隶面前。
他不再犹豫，拳头带着风声，重重击打在莉娜的腹部。
噗一声闷响。
莉娜的身体弓起，像一只被折断的虾米。
她口中涌出鲜血，染红了破旧的衣襟。
她紧握的拳头松开了，一小块被磨得光滑的白色石头滚落在地。
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，说是家乡河边的石头。
萨克松开手，莉娜软软地滑落在地，再无声息。
她的眼睛还睁着，望着雷恩的方向，但那里的光芒己经熄灭了。
“没用的东西。”
萨克嫌恶地踢了踢莉娜的身体，像踢开一件垃圾。
他没有再看雷恩，似乎觉得这个被吊着的奴隶己经构不成任何威胁。
他转身，脚步因酒精而有些摇晃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，准备离开。
雷恩看着地上那滩逐渐扩大的血迹，看着莉娜失去生气的脸庞。
世界在他眼前崩塌，声音消失了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和冰冷。
莉娜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，“……蓝色的花……活下去……”活下去……为了什么？
为了复仇！
这个念头如同毒蛇，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。
一股灼热的洪流从他身体最深处猛地爆发出来。
剧烈的痛楚席卷全身，远超之前受刑的痛苦。
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在错位，肌肉在撕裂，血管似乎要炸开。
心跳声如同战鼓，在他耳中轰鸣。
他低下头，看见自己裸露的胸膛和手臂上，皮肤下有黑色的纹路在蔓延，像活物一样扭动。
青筋暴起，虬结在一起，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气息。
一股奇异的、粘稠的黑色能量在他体内横冲首撞，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，却也带来一种陌生的力量感。
嗡……轻微的能量波动声响起。
即将走远的萨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他疑惑地回头，看向被吊着的雷恩。
“嗯？”
他眯起眼睛，试图看清黑暗中的景象。
雷恩身体的异样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，只有那不正常的剧烈颤抖和皮肤下隐约的黑色痕迹。
“搞什么鬼……吓傻了？”
萨克嘟囔了一句，带着几分醉意和轻蔑。
他大概以为这只是奴隶临死前的抽搐。
他不耐烦地挥挥手，不再理会，身影消失在矿道的拐角。
压迫者离开了。
雷恩的身体还在因为那股黑色能量的冲击而剧烈颤抖。
剧痛没有减弱，反而愈演愈烈。
他的意识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徘徊。
莉娜冰冷的脸庞，萨克残忍的笑容，那句“活下去”的嘱托，还有体内那股暴虐的黑色能量，交织在一起，反复冲击着他即将崩溃的精神。
不知哪里来的光芒从矿洞入口斜射进来，穿过弥漫的尘埃，落在莉娜的身体和她身下的血泊上，将一切都染成了浓稠的血红色。
雷恩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，像野兽濒死的哀鸣。
那不是哭泣，而是极致痛苦和愤怒挤压下，从胸腔深处迸发出的、不成形的嘶吼。
黑色能量的涌动越来越剧烈，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。
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，生命在消逝，但同时，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骨髓深处被点燃。
活下去……莉娜的声音，如同最后的烙印，刻在他的灵魂之上。
他被铁链吊着，悬在半空，身下是同伴冰冷的尸体和血泊，体内是狂暴的未知力量。
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，他最后看到的，是那抹如同滴血的光芒。
他倒在自己的血和莉娜的血混合的污秽中，铁链依然束缚着他，但某些更深层次的枷锁，似乎己经在那无声的嘶吼和黑色的能量中，悄然碎裂。
最新评论